“你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他的手从她肩头两侧摘下来,淡然微笑。

经他这一拽,岑晓不仅挨得离他更近,而且因为身体的倾斜,小半边肩膀都贴在他的毛衫上,大有往他怀里躺的趋势。

她坐直身体,因怕再出洋相,不敢再后撤了,觑了眼他淡米色的尖领毛衫,和里面竖出来的一对格纹衣领,很小声地嘟囔了句,“怎么穿得这么少?”

“车里有暖风,穿的多反而出去容易着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关心我。”他粲然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整齐的白牙,“我很开心。”

岑晓脸色涨红,视线越过他的长腿,在后座的那一头,果然看见一件萎顿在那里的厚外套。“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只穿了这个。”她抬起手指朝他的领口点了一下示意。

她的指尖很细很嫩,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没涂甲油,呈现着天然的淡藕色,而指甲根部沉着一朵弯弯的小月牙。

会不会很好吃呢?顾惟野瞧着她的指尖,心里陡然升起这个邪恶的念头。

指头被他捉住的时候,岑晓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在座位和车顶之间,她的手指就被他温厚的手掌包裹,足有两秒钟,他才把她的手往一侧拉开,然后从她红透的耳廓上方摘下一些脏东西、扔掉。

“谢,谢谢。”岑晓又羞愧又尴尬。羞愧是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她竟然不自禁脑补了好多粉红色的画面呃……

“好像自从认识,你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以后不要这么客气。还有……”他看她目光飘在其他地方,似乎没在听他说话,只好停下来。

“还有什么?”她其实没有走神,只是不大敢和他对视。

这么狭窄的空间,Ben虽然还坐在前边,可却识趣得连呼吸声都放得很低。岑晓怕自己看多了顾惟野的眼睛,会被他蛊惑,会轻易地认为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他道出刚才未说完的话。

之前接触过很多次,顾惟野从未有趁人之危的举动,她自然信得过他的人品。其实不用他问,在他来之前,她也打算过请他上去了。只不过临到跟前了,她还是怕这样唐突,始终点不下这个头。

岑晓保持沉默的时候,顾惟野喉咙里突然发咸,突然持续地连续咳嗽起来。

一直不吭声的Ben担心地调过头来说:“岑小姐,车里开着暖风,空气不流通,坐久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

“那Ben你也一起上来坐坐好了。不过我也刚到,家里没有清扫过,恐怕不是很干净,你们可别介意。”她最后歉意地说。

——

岑晓住的是老式的多层楼,最高就是六层,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上去。Ben推说有事,没有跟上来,所以只有顾惟野跟在她身后上楼。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岑晓每次爬到四楼仍旧气喘吁吁。可顾惟野明明在生病,却连喘气声都没有一下。她怀疑地回头看他,问他累不累。顾惟野刚要回答她,却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好提着菜篮下来,他侧身给人让路,话就没能顺利说出。

大姐看了顾惟野一眼,下了级楼梯,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滴溜溜地转了几遍后,忽地斜过头,惊讶地指着顾惟野,说:“欸?你不是……那个什么电视剧里面演杀手的梁什么,对!梁长笙吗?我女儿可喜欢你了!”

“大姐您认错了!”岑晓见顾惟野身份即将暴露,急忙从上面退下来,用自己的小身板隔开妇女打量顾惟野的视线。她利索的从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到妇女面前说,“您看清楚了,这才是梁长笙呢!”

妇女眯着眼睛看屏幕——画面中的男人皮肤偏黑,五官硬朗立体,气质冷肖邪肆,的确和现在立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温煦从容的气质迥异。

竟还真不是一个人!

妇女茫然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随即转过身,嘀嘀咕咕地,拎着篮子下楼走了。

有梁长笙这个角色的电视剧,顾惟野的确也有出演。只不过他演的男主角,而梁长笙是那部电视剧的男配角。这个大姐单单记住了顾惟野的脸,却记错了他演的角色。

岑晓看着妇女的背影一眼,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爬楼。顾惟野则望着她的背影,眉梢极轻微地挑了下。

——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家具上落了灰尘,但东西摆置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顾惟野环顾了一周这间面积很小的客厅,眼中流露出赞赏。

过年回去之前,岑晓在沙发上铺了报纸,所以上面并没有落上灰尘。她请惟野坐在沙发上,然后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只玻璃杯,洗净,倒上开水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