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吃瓜人群中央。

一大一小两个人安静地对视。

我刚想冲过去,就听到金余不咸不淡地开口,“是男人,就拿本事说话,别拿女人要挟我。”

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个孩子。

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许小多皱着小眉头侧身躲开,无声地排斥金余对他的碰触。

金余把黑色衬衫收回臂弯,拧着眉和许小多对视,那张棱角分明的轮廓犀利慑人,漆黑的眸子充满了压迫感。

“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软肋。”他说完,侧头隔着距离看向我。

黑金色衬衫衬得他整个人威严冷漠,那张矜贵而冷峻的脸上,一双黑眸幽深莫测,薄削的唇拉成直线,即便蹲在地上,却不掩盛势逼人的骇人气场。

许小多也顺着金余的视线看到我。

一大一小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表情,反而十分默契地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金余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明明面对着我,手臂一扬,臂弯的西服呈抛物线稳稳落进身后五米远的一个绿色垃圾桶里。

许小多不屑地哼了一声。

身边的吃瓜群众全部看傻了眼,卖鱼卖菜的小姑娘老太太,丝毫不吝啬对金余赤/裸/裸的欣赏和喜欢,目光近乎扫射般直直盯着金余。

金余视若无睹,面无表情,隔着距离,一双黑眸笔直地看向我,那道灼灼的目光有如实质,总能穿透一切障碍,直达我心底。

我避开金余的眼神,直直奔向许小多,半蹲着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拭。

他一件白衬衫彻底变成灰黑色,身上还有鳞片,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鼻而来。

堪称十级辣眼睛系列。

我把他浑身检查完,发现没受伤之后,才呼出一口气问,“怎么弄的?”

许小多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身后。

金余就站在我身后,发现许小多的目光之后,就站出来,也学我半蹲着面对着许小多。

他单手指了指自己,语气有些似笑非笑,眸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你是想说我弄的?”

许小多委屈地瘪着嘴。

一句话都不说。

只用那张小脸道尽一切委屈。

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个年轻女人,手里还拉着个穿围裙的男人,“对不起啊,我家这位骑车骑太快了,真的抱歉啊,幸好孩子没事....”

“没事...”我惊疑不定地把许小多拖到面前仔细查看,又问,“孩子是被撞到了?”

穿围裙的男人是卖鱼的,我一般只去东区买鱼,倒是很少到西区,也就很少见过这个男人。

五大三粗的,看起来面相老实憨厚。

他说话,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不不不,没有没有,你家孩子不是被孩子他爸给救....”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掐得了一把腰,龇牙咧嘴一声痛呼,“你干嘛掐我?!”

女人干笑着,朝他耳边说,“那个不是...”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朝我抱歉地笑了笑,又看向我身边的金余。

大概是觉得金余和许小多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的放大版和缩小版,于是困惑地又打量了一眼,“不是?可明明....你掐我干嘛?”

女人笑得十分尴尬,一边笑一边把男人往身后拖,“对不起啊,他脑子有坑....”

我,“....”

我再转头对着许小多,他依旧那张脸,不愿说话,只想表达自己的委屈。

我叹了口气,“许小多,我什么都不问,我们现在回家,你别瘪着嘴,好不好?”

许小多大概等的就是我这句话,开心地直点头,“好。”

我站起身,刚想牵着他,就看他摆摆小手,让我稍等一会,然后脱下自己的小白衬衫。

我忘了,这个熊孩子和身边这个男人一样,有着该死的洁癖。

别看他人小。

品味比一个正常职业女性还要高。

对,那个正常的职业女性就是我。

许小多脱完衣服,就把衬衫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嫌弃地捏着鼻子回来对我说,“太难闻了,春春,我都快吐了。”

这个孩子,为了和金余摊牌对峙,却能装得若无其事那样,忍受那么久。

小小的孩子,这么重的心机。

我已经不敢想象这个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光着小身板站在我旁边,有些腼腆地抱住胸。

我笑了笑,“还会害羞啊?”

许小多朝我笑得单纯无害,扑在我怀里。

他很少对我撒娇,自从会走路以来,很少让我抱。

我把他抱起来之后,他就抱着我的脖子轻声说,“春春,我们回家。”

我这才知道。

他不想让我单独面对那个男人。

我抱着许小多往回走,没敢跟身边那个男人进行任何眼神交流,连余光都不敢看。

但我知道,菜场的所有买菜的卖菜的都被惊动了。

男女老少都用目光刮着金余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