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句:“蔡老师,那题目太难了,我们根本没学过。”

“是啊,这种三校高考也考不到的题目,学了也没用啊,还不如多学点专业课呢。”

“那么难的题目,应该去给普高生讲,给我们讲了也是浪费。”

“就是,我们真的做不来。”

蔡忌忍不住摇头,虽然他带的是职高生,可每年职高生里都有那么一两个要强的,要转去普高的,有一年他的学生不仅成功转去普高,还考上了很好的一本,自那时他就在想,万一班上真有那些愿意学习的,讲这么浅显的文化课知识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习惯拓宽知识,为的就是让学生们能接触到深一点的题型,有和普高学生一样的学习机会,别看这些知识将来不一定用到,高考也不一定会考到,可人的学习能力是伴随一生的,人若是善于学习,将来在工作岗位中,便总能比别人多学一点,反之,早早认命的话,这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

当然,他知道这些话他不该讲,讲了也只会让大家不舒服。

“我们学到相关的模块,扩宽知识是必要的,想想看,两年前你们跟普高学生一样从初中毕业,难不成就过了两年你们就不如普高生了?总不能全班这么多人,一个都不会吧?”

“王亚亚,你会做吗?”

王亚亚是林奚夏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她的成绩上普高绰绰有余,可因为家庭困难,为了早一点就业赚钱她没有选择去普高,她学习一向刻苦,人也勤奋,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老师有难题最喜欢叫她回答。

王亚亚咬着唇,略显颓然,“我昨晚做了很久都没做出来。”

蔡忌点头,“虽然没做出来,但你努力过了。你坐下,其他学生有会的吗?”

孙格格低着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用书本盖上手机,虽然一开学手机就被老师收了去,但那个手机并不是她常用的。她环视四周,忍不住摇头,蔡老头布置这种作业简直是自找难过,他们职高要是能做这么难的题目,早就去普高了,而且王亚亚在年级名列前茅,这题连她都不会,其他同学就不可能答出来了。

她的视线环视一周,在看到林奚夏时当下一顿。

在职高待久了,她太了解那种跟她一样,不爱学习的学生了,其他学生都跟她一样,低着头生怕老师叫到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脸上除了心虚就是怂,只有林奚夏,竟然眼睛发亮,隐隐有种难言的兴奋,难不成林奚夏会做这道题?怎么可能呢,林奚夏成绩比她还差呢,上学期有人把她成绩单发到网上,她被网友嘲笑了很久,就她那烂成绩能答出这么难的题?别扯了。

孙格格用手指戳戳她的书,低声:“把头低下,小心老师叫你回答。”

林奚夏扶扶眼镜,正要说话,就听蔡忌喊:“林奚夏,你来回答看看。”

完了。

孙格格忍不住摇头,林奚夏肯定答不出来。

“老师,她成绩比我还烂呢。”

“就是啊,她班级倒数,她哪会做这题啊?”

王亚亚瞥了林奚夏一眼,头都没抬,林奚夏的成绩她懂,没道理自己不会的题目,林奚夏竟然会,再说这题目她问过普高的学生,就是普高的尖子生都不会做,也不知道蔡忌从哪找来的这么刁钻的考题。

蔡忌很少叫林奚夏回答问题,但放眼看去,其他人都黑不溜秋的,就她,白的让人移不开眼。

可想而知,万般黑中一点白,不叫她叫谁啊?

“你来试试,不会做也没关系。”

林奚夏拿着本子走了上去。

孙格格笑:“奚夏,你这样子做的不错,看起来像下过功夫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都善意道:“不会做也没关系,王亚亚都不会呢。”

“蔡老师,你别把奚夏给吓着。”

林奚夏嘴角噙笑,笑眯眯拿起一根粉笔。

“呦,奚夏,都敢拿粉笔啦,挑支颜色好看的粉笔,摆个pose,下去得了。”

“讲台一日游。”

“奚夏能耐了,以前都是站在那发呆,粉笔都不知道拿,这次有进步。”

林奚夏笑笑,稍顿片刻,便把昨晚的解题思路又理了一遍,刚做完印象深刻,是以拿起笔便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很快,三分之一的黑板被她写的满满的。

她又拿起画图尺子,在黑板上画图标注,还给解题步骤打了个箭头指向图,似乎是方便学渣们能看懂。

更贴心的是,一个解题思路写完,她竟然又在边上写了“解法二:……”

我去!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写完一个错误的方法还有胆子写第二个?

不是大家看不起,林奚夏的学习成绩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一次考数学不知道监考老师说了什么,她踹了桌子走了,最后数学只考了8分,被全网嘲!后来学校里有些人为了走红,动不动就把她的一言一行发到网上,就林奚夏的成绩,她能做出这么难的题目,还一下子给出两种解法?

这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她每个解法都是编的。

不过,林奚夏的字是真好看,这一手板书写的简直比出黑板报的字还好看。

跟她平常的字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很像那种成年人写的,飘逸却又稳,带着成年人特有的力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