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

对面站了几个年轻小子,俱都是头戴瓜皮帽,身穿细布长衫的富贵家小厮打扮,于这满是粗衣短打的土气镇子显得格格不入,又以为首的那“高公子”最为明显。

这“高公子”头束青玉冠,身穿元青邹绸单衫,腰束青玉带,身姿颀长,面貌俊美,通身自有一派气势,显见的是州府里下来的贵公子。

他也确实是州府里下来的贵公子,这贵公子名叫高凤岐,字见玉,是冀州观察处置使高林峰的幼子。

这高观察使也不知是命里带煞还是如何,统共育有十子,但九子都是女孩,偌大的府邸没有儿子继承等同于无后,这漫长的十几年里高观察使心焦的头发都白了大半。

许是上天怜悯,他的夫人竟以三十二岁高龄又有了身孕,小心翼翼的期盼下竟当真是个儿子,高观察使差点乐疯了,下令放烟花十日,设宴百天,喜庆的快赶上大赦天下了。

由此可以想见,这高凤岐该是受着多大的宠爱长大的,那性子想不顽劣都不行。

这高观察使又是这冀州最高的行政官,这高凤岐在这冀州可比得上那京中的太子,更是个无法无天了,吃喝嫖赌样样给他占全,尤为爱女色,若是被他看上,纵使用上万般手段也得要弄上手方能罢休,生生的给养成了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见黎酥转过脸,高凤岐面上惊喜更甚,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头:“酥酥,当真是你!总算是让爷给寻着了!”

这“三阳馆”想显示自己气派是开是三道门,方青山是从左侧门出去的,是以黎酥并未看到他们从右侧门进来。此刻闻他说话,眸中虽有晶莹的泪水滴落,但面上也满是惊喜:“高公子……”

见她落泪高凤岐大急,忙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可人儿却似受了惊吓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这模样,显见的是受了天大的惊吓,高凤岐一时怒上心头转脸对身后的那群小厮喝道:“一帮蠢货都戳在爷跟前儿做什么!还不赶紧着给爷去抓那两个腌臜直娘贼!”

他身后的小厮挨了一通刮落忙不迭的应声去了,只剩下个眉目清秀的小厮大着胆儿的上前进言:“小的看黎小姐受惊不小,这小地方晦气,爷还是先将小姐接走为上。”

他这番进言很有道理,却还是被他家爷瞪了一眼:“爷能不知道吗?还用你个奴才来教?”

那小厮忙弯了身子请罪,退去了一边不敢再多言。

高凤岐这才转过脸,柔着声气儿哄:“酥酥莫怕,爷在你身边呢,酥酥只管看爷的本事,管整治的那两个腌臜娘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的这两个“腌臜直娘贼”就是田癞子和刘二娃。

黎酥是高凤岐看上的美人儿还没得手如何能放,自得知她被劫便马不停蹄的排查,也亏的他惯常混迹于三教九流中,留心排查再加上他爹高林峰的势力很快就发现这两人有问题,这才排查着一路摸到了这个小镇上。原本是想找个好点的馆子歇歇脚,再打听打听那两个直娘贼的下落,没想到竟就遇到了他千辛万苦要寻的人儿,这让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惊喜!

也不知是提到那两个直娘贼吓到了人儿,还是打打杀杀惊扰,她抖了下,泪珠子越发的多了,那本就是一双春水般的眸子现下越发的润,如落了雨,映着眉心的一点红痣,一派楚楚可怜的紧。

高凤岐看的一阵心疼,想伸手揽她又怕吓到她,只紧着哄:“酥酥莫要哭了,没得爷心疼,爷不提了不提了,酥酥跟爷回去吧,你爹娘都还在等着呢!”

闻言,她果然渐渐止了泪滴点头随他出去。

高凤岐走在她旁边护着,并未曾注意到她紧紧攥着的手和有些僵硬的脖颈。

他来时是骑了马,现下这地方也没个马车,高凤岐只得抱了黎酥上马,自个儿坐于她身后护着。

见她情绪好了许多方试探着问:“酥酥怎的一人在这馆子里?可是那两个直娘贼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