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 红泥小火炉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上头紫砂小锅里的羊奶已经滚的咕嘟咕嘟响了。因里头放了杏仁将羊奶的膻味去的一干二净, 只余下半屋子的奶香。

方青山盛了一碗出来凉至七八分热这才端去了卧房。

那人儿总爱贪睡从未早起过,方青山怕他去上工后她要饿一晌午肚子, 便去买了这个小炉子和紫砂小锅, 日日早上煮羊奶喂她。

只是他推开房门掀开珠帘进了内室却见那人儿竟已经坐起来了。但虽坐起来却是拥着锦被闭着眸子, 一副还困倦万分的模样。

方青山忙大步过来将她圈到自己怀里, 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的背又拉起了前头的被褥将她裹紧了些,轻声说她:“困就睡,起来干啥?”

黎酥确实还困着, 身子一被温暖就更困了,迷迷糊糊的说话也不过脑子了:“我要出门盘铺子去……”

方青山听的脸色陡然一变,揽着她腰的手都紧了一瞬。怀中的人儿已经困的睡着了, 细嫩的小手依然攥着他的前襟娇美的像朵花儿,那么的乖巧,那么的美丽, 那么的惹人怜爱。她本就该是被养在深闺里有丫头、婆子时时伺候看顾的娇小姐,但是嫁给了他, 他非但不能给她这些竟还让她要操心家中的钱财生计之事,且昨日他还让她一个人在外头睡那么久。

想到这里,方青山胸膛不住的起伏, 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码头上, 工人们已经开始上干活了, 一个个抗着大木箱子或者麻包走的有些艰难, 见方青山过来都是一凛,忙撇开眼装作没看见。

聚众打人并不是多光鲜的事且还是被人打了,这几个人过来码头都讳莫如深再不提这茬了。

方青山本也就没注意他们,自去干他的活。他虽也挨了几下棍棒,但他体格强壮休息一晚上就没什么事了,依旧还是一肩头抗着四个麻袋,手里再挟一袋。可那几个人就不行了,他们平日里运个几趟就累的要歇息喝水,再加上昨晚还被方青山打了,一个个更是有气无力,勉强运了两趟就聚到一堆休息去了。

这里民风淳朴,老大也不是个恶人,只要他们能把这活儿干完其他的并不多管,见他们休息也没说什么。

男人们凑一块能说些什么正经话来,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去怡红馆听小曲上了。

其中一个二短身材的男人忽的一拍大腿很是恼怒的骂了句娘。

好端端的骂娘,众人都愣了下,有那知道一二的奇怪问道:“来福,怡红馆里的小桃红不还是你相好的吗,你骂什么娘来,难不成你那相好的另有恩客了?”

闻言来福更是恼怒,大喘着粗气:“指定那老鸨今个儿晚上就给小桃红安排恩客了!”

众人一听知道是有事了,一个个双眼发亮忙追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来福怒道:“你们都知道前几天我托了个走货的老友帮忙带了些丝绸出去那偏蛮之地卖,我事先算过,净利润都能有五十两,本来就打算使这钱赎了小桃红出来,哪里晓得昨天我那老友回来的时候经过岭山竟被那贼匪劫了!”说到这里他是又恨又恼又肉疼:“别说利润了,连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百两银子都没了!”

这群人净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好,是以听见这来福倒霉也都很幸灾乐祸:“谁让你那老友非得走岭山回来!”

来福听了不服气:“可那钱斗升自京城回来带那么多宝贝都没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