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这么让她走了?”

姜照离开,守在外头的下属进屋看见吴长明喜怒难辨的脸,感到十分困惑。为了把这丫头弄过来,他们差点跟朱富那帮人动了手,结果这么快就放她走了,老大到底什么意思?

“不让她走,留她吃饭吗。”吴长明反问。

“……”

“继续盯着朱富,也盯着她。”

“是。”

感觉到老大情绪不太好,下属知趣地退出了。

——

姜照从吴长明那里一出来,就被朱富手下接了过去,一直带到朱富的院子。进了屋,打量一眼,她发现这里非常奢华。会客小厅的桌椅铺着上好的贡造织锦,连垂下的流苏里都夹着纯金丝线,就更不用说架子上摆的名窑瓷器、古董珍玩了。随便看了看,光小厅里的陈设没三万银子根本下不来,更别说楠木屏风隔着的内室,还不知道会如何富丽。

飞鱼卫的缉事堂再隐秘也是公务衙门,不管私下怎么敛财,明面上用的是朝廷拨款,绝不会铺张浪费给别人口诛笔伐送把柄,看刚才吴长明待的简陋屋子就知道了。

而眼前一切显然都是朱富自己的手笔。暂住而已,他都要住在银子堆里,可见多么喜欢享受,多么爱财。于是姜照对此行的成功又多了一分笃定。

朱富坐在垫得软篷篷的圈椅里喝茶,十分专注的模样,姜照进屋他也没理。

姜照便也没开口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他跟前,把几张银票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一张铺平摆在小茶几上。汇通银号的一等票子,和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银票不同,不是纸造的,而是极薄极薄的银箔,票子的所有字迹都是刻印上去的。

一张五千两,姜照掏了六张,共计三万。

朱富盯在茶碗里的目光终于有所移动,慢慢移到银票上。

“爽快。”他说。

姜照尚未道明来意,但他很受用她先丢钱再开口的态度。

汇通银号一等票,不管战乱、灾荒还是易主,也不管隔了多少年,只要票子还在,持票人都能按照票面上的金额随时支取。而且银价有浮动,现在一两银子可能远不如十年前的一两值钱,但汇通银号绝对不会让一等票贬值,可以给持票人直接兑金子。

朱富看得分明,六张银票全是五十年前的,当年三万银可兑三千金。

而现在市上行情,三千金能兑出三万五千多银子,且是官府足银,若是换成普遍流通的半足银,能换四万两出来。

一出手就是四万两的客人,朱富给了笑容,终于开口:“四小姐别来无恙。不知今日造访弊处,所为何事?”

姜照直接说:“买你手里的信。”

对方不问她为什么知道他的飞鱼卫隐秘身份,不问她为何能找到这里,甚至不问吴长明带走她都说了什么,开口就直接谈事,那么她也必须直接。

和朱富这种人谈话,跟上对方思路很要紧。

果然朱富很满意她的态度,笑着放下茶碗,“你知道我手里有多少封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