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韧正坐在车内,好看的细长眼睛定格在某处,脏乱的路面,马路牙子的铁篦子上糊着厚厚得油腻,垃圾堆在一边

,没人清理,路面上还有一摊红油水在流动,即便没开车窗也可以味道那股烟熏火燎地气息。

张新叶竟然就坐在哪里,和郝汉阳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

他捏了捏眉心,闭目靠在椅背上,后脖子仰着。

“首长,开车吗?”警卫员小心翼翼地问着。首长最爱整洁,从来不在路边摊上吃东西,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不参加聚会,来这种地方看半天,脸色青紫交替不说,浑身都冒着寒气。

高韧睁开眼,扭过脸看向窗外,想起什么,推开车门,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你自己去吃饭,两个小时候去茶店接我。”

“首长……这里不卫生……”警卫员摇下车窗喊了句。

坐在路边的几桌人立即瞪向他,炒茶的老板也气狠狠地使劲刮着铁锅,“七桌的江鲇,八桌的烤肉,人呢,上菜啊!”

警卫员连忙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高韧缓缓走向那几个人,他没看见还有位小朋友在场,眼里只有那一对。

“首……”林豆第一个看见高韧,连忙站起身,紧张地话也说不清。

烧饼还在哪里笑着:“蔊菜,你丫也怂了,哭鼻子呢?班长,你也疼疼我啊,我还没找到媳妇呢!”

“首长!”

张新叶抬头便看见高韧犹如人形杀器走了过来。

郝汉阳一愣,下意识地推开张新叶,站起来。

“坐,今儿老九连聚会,酒桌上没大小。”高韧说着,瞟了眼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皱了皱眉。

麻团连忙站起身,“叔叔,坐这里!”

“恩?”高韧一惊,“你也在?”

张新叶不明白了,拉了拉麻团,“你们见过?”

麻团贴着张新叶的耳朵说:“名片上的叔叔。”

张新叶的血在那一刻涌上了脑部,眼珠子都红了,麻团和高韧见过面了,看样子似乎还谈过生意?这一认知令他有些心慌。但男人生孩子怎么说都是奇迹,说出去只会吓死人,他不由放宽了心,挤出笑脸,“首长,坐。”

高韧看了看塑料凳子,还是坐了下来,其他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这位肩上扛着星的大人物也吃路边摊?完全无法想象。

即便是在人群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高韧仍旧像以前那般,在热闹的人群中孤独地存在。

一身戎装,金星闪动,俊朗的面容,优雅富有贵气的举止,即便他只是坐在哪里,也无形的划出两个世界的界限。

麻团好奇地看着高韧,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同,比前两次见面时严肃了很多,本着生意对象一定要招呼周到,他将自己碗里冷掉的鱼肉夹给高韧,“叔叔吃鱼,吃鱼聪明。”

“……”高韧看了看鱼肉。

“小……麻团,首长不喜欢吃鱼。”郝汉阳滴出冷汗,酒都吓醒了。心里给麻团点了个赞,麻团啊,你真行,敢说首长不聪明。

“叔叔不喜欢鱼。”高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爸爸!”麻团拉着张新叶的袖子,“爸爸,叔叔也不吃鱼,叔叔是因为和麻团一样聪明才不用吃鱼吗?”

正夹着鱼肉装作埋头苦吃的张新叶放下了筷子,这意思是吃鱼的都是要补智商的吗?这个混球儿子。

高韧到笑了,揉了揉麻团的头发,“你很聪明,恩,你不介绍下自己吗?”

“我叫张念恩,还叫麻团。这是我爸爸。”麻团挺起小胸脯,无不自豪地指了指一圈埋头不做声的大人:“他们是我爸爸的兵。”

高韧宛然,瞟了眼那一群熊兵,“麻团的爸爸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

张新叶伸过手捏着麻团的后腰,“吃饭。那个首长……”

“别叫我首长。”高韧脱下了手套,掰开筷子,‘啪’得一声,掰断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要在这里吃?放着五星级酒店不吃,跑路边大排档跟他们几个挤在一起吃饭?首长的品位呢?首长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呢?首长的身份地位和智商呢?

张新叶暗自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比划着,“吃啊,吃吃,这里的烤肉真不错,来来。”

高韧只是略微意思意思,对于菜色,他不满意,但眼前的孩子非常可爱。

麻团不断的在下面做小动作,摸摸高韧的制服下摆,拉了拉高韧的手,还数了数那双大手上的疤痕。

张新叶明着不能阻止两个人,暗地里只磨牙,无不感叹,人长得好看真会占便宜!麻团和高韧才像父子两,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锅盖迷迷瞪瞪地看着麻团,大舌头管不住,话还没过脑子就往外到:“麻团长得真像连长。”

高韧微微一怔,低头仔细看着麻团。

郝汉阳气得伸腿踢了锅盖一下,孩子是高韧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