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车程,张新叶带着麻团赶到市内有名的大医院,顾不了许多带着麻团冲上楼层,直奔了ICU室。

室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高老先生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神色萎靡地坐在长凳上,默默看着ICU室的玻璃窗发呆。

还有一位站着的老者背着手看着玻璃,腰杆笔直,身旁还站着不少年轻人。

张新叶看不清哪位老者的长相,也顾不了那么多,问高老先生:“高先生,高韧他……”

高老先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张新叶,冲着站着的老者冷笑:“问他亲爹去,哎呀,亲舅舅都不能过问外甥的病情,哼什么道理。”

“……”

老者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张新叶,显然被麻团的长相吸引住,皱了皱眉,“你……姓张?”

麻团瞪大了眼,踮着脚往玻璃窗里看着呢,没注意人在问他,只顾着看着里面,老叔叔被包成个白粽子,全身还插着管子,很像电影里的外星人,他看过有个电视剧,那个仪器要是不再‘滴滴’的,人就死了。

想着想着,大圆眼睛又起雾了。

老者紧皱着眉头,哭什么?晦气!他扭头看着张新叶,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张新叶?”

高老先生不等张新叶回话,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知道还问什么,别学小军那套,他是干什么的你是做什么的。”

老者涨红了脸,扭头不想理会高老先生。

张新叶着急,这一个两个的有功夫斗嘴,怎么不告诉他实情呢。赵军叫他过来干嘛,看人斗嘴?

高老先生见张新叶真急了,将麻团叫了过来,搂在怀里亲了亲,似乎要故意气哪位老者,亲得别提多肉麻多响亮了。

张新叶见状心安了些,既然有闲情斗嘴,只怕高韧已经脱离了险境。只是这家医院虽然全国有名,但终究不是J区所属医院,难道他猜错了?

老者哼了声,根本不介意麻团和高老先生的亲热劲,只是冲着张新叶抬抬下颚,似乎有话想说。

张新叶看了一眼室内,抬脚跟了过去。

老者站在一扇窗户边,离着不远有几个人在四周晃动着,看那身形也知道对方是干嘛的。这老人估计身份不低,五六个人在一边保护着。这活他也做过……

“张新叶,我以为你复员之后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名字。”

张新叶微微一愣,“首……”

老者哼了声,冷眼看着张新叶,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雪景,沉默了一会,见张新叶没有叫出那个名词,略有些不满的开口:“张新叶,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

张新叶舔了舔干涩的唇,该不该来他自己有计算,即便对方是曾经的顶头上司,他也不在乎,这是私事,无论是哪位曾经的战友出事了,自己在附近肯定会去看看的。

老领导连这个都不懂?他不认为作为一名行伍出生的领导会不明白这种兄弟情谊。

老者瞟了人一眼,见张新叶不开口,心里气闷不已,“胡来,一个两个都这么胡来!张念恩是高韧的孩子?”

张新叶:“我儿子,户口在我家,我跟他无论是法律还是血缘上都是亲生父子。”

老者胸口起伏着,强忍了怒意:“我就知道就会如此,在外面什么不学,就学这些玩意。你那个孩子,由我们赵家来抚养……”

张新叶张口就想反驳,高老先生抱着麻团过来了,听了就哼着:“自家不是有孙子吗?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们老赵家就偏偏喜欢挖人家的心头肉!再说,麻团这孩子是张新叶的儿子,不管怎么算,也轮不到赵家的份。”

老者面色不喜,看都不想看高老先生,只是对其他几个人命令着:“带小孩子回去。”

张新叶怒了,护住高老先生和麻团,挑起眉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几位大汉。

高老先生纵横商界这么多年,没有本事敢在外面走么?他抱着麻团,笑眯眯的,医院走廊上多了好几个人,装作不在意路过,但眼睛都盯着这边。

“我带我孙子回去不行吗?”

高老先生嘿嘿笑着:“行不行我说了不算,麻团的父亲说了算,我看新叶也不会同意的。”

张新叶点了点头,看着老者:“我不同意。”

老者张嘴想要训斥,看了看左右还是咽下这口气,一辈子没人反抗过他,今天到叫一个张新叶给破了戒,他有些不明白,高韧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会看上张新叶这样的人?

的确,他承认张新叶长相讨喜,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普普通通一位茶农,高中文化,高韧那是什么学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高韧和这人在一起就是嫩豆腐滚煤堆里了,怎么洗都白不了!完全就是打他的脸,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父子斗气,竟然斗到这种程度,他不明白高韧偏偏在这种事上跟他倔。

张新叶多一分钟都不想待,想想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听见人病危就跑来了,人家是什么人物,ICU室的医生护士比外面的人都多,不缺他的关心,他来凑什么热闹。

高老先生一手拉着麻团,一手拉着张新叶坐在病房前,反正他不走,那老家伙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好歹他也是国际友人呢!两位加起来年纪过百的老家伙在这里闹个什么,白白让人看了笑话,但一对上那人,他就一肚子火气,什么修养,什么身份都忘记了,这人活生生逼死了他的妹妹啊。

“别担心,医生说只要今天能醒过来就没事了,情况好多了。”

张新叶问:“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