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太太您是想让许多人知道秘事了?”

眼见贺氏不说话,一副狐疑态度,只拿眼睛来回审视,姜照等了一会之后主动开口相问。说话时她看了一眼程氏,给程氏送去不要多话的眼神。来之前她早已跟继母商量好了,这一趟北宅之行,她负责说,程氏负责撑场面。

程氏果然不说话,只像平日那样保持着端正的仪态。

贺氏皱眉,有些怀疑,但更多是不屑,对姜照的话嗤之以鼻:“四丫头,小小年纪,说话不要危言耸听。”又做出宽容姿态,“你跟伯母无礼,伯母不计较,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吧。”

姜照于是照实说了,总之是贺氏让的,被人听了去与她无干。

“大太太,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事为难想请你参详。你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抖开,“……关于你家老爷勾通川南乱匪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好?”

“什么?!”姜照犹未说完,贺氏已经勃然变色。

姜照把手里信纸抖落几下,纸张刷刷地响,“你家老爷和川南来往的信在这里,除了这封还有不下十封,现下被有心人得去了,恐怕要对我们姜家不利。你虽然百般欺压我们,但全族同气连枝,我们也怕被你们这房连累,所以说,你看,这件事怎么办呢?”

“你,你胡说!”贺氏气得不轻。

明明是南宅的过错,怎么凭空安到她家来了?她的丈夫才不会和川南来往呢!

周围丫鬟个个低头,恨不得立刻消失。四姑娘嘴里的话真是太耸人听闻,川南是什么地方?乱匪举旗造反的地方!老爷竟然和那边勾连?这不是要砍头掉脑袋的事么。肯定不是真的,肯定不是,每个人心里都在默念。

不过就算不是真的,但这种话被她们当奴才的听到,太太会不会……

大太太平时的手段太让她们担心,有的丫鬟脸都白了。

贺氏却还没注意到丫鬟之流,她全副精神都在姜照手中的纸上。李嬷嬷体察主子心意,快步上前从姜照手里夺信纸。姜照微微一笑,痛痛快快让她夺走。

信纸从李嬷嬷手里递到贺氏手里,于是,轮到贺氏脸白了。

雪白光腻的银浪绞纹纸,是她家老爷姜驷日常专用,而字迹,更是姜驷的没错——没有谁比贺氏更认识姜驷的字了,姜驷的每一封家信她都留在身边读过许多遍。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是伪造!你们竟敢伪造书信诬陷朝廷命官!”贺氏捏着信纸勃然而起,直瞪姜照怒不可遏地吼,经过李嬷嬷死命使眼色提醒才发觉应该屏退下人。

她烦躁挥挥手,“都给我滚!谁也不许乱说一个字!”

丫鬟们如蒙大赦,飞快退出。

姜照微笑坐着,姿势神态全然未变,对贺氏的暴怒无动于衷。而程氏,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厅里一切和她无关。

贺氏一巴掌朝姜照挥过去,手掌带风,狠狠的。

程氏尚未来得及反应,后知后觉握紧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还未出声阻止,那边姜照已经偏头躲过去了。程氏贺氏连带李嬷嬷全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躲过的,然而只听砰然闷响,她好端端依旧坐在椅子里,而贺氏,却因用力过头一下子栽倒在地,撞翻了旁边的小方几。